张曙光：宏观经济形势与新能源产业发展

第三届中国（无锡）国际新能源大会专题报道： https://www.ne21.com/news/show-21703.html

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学术季员会主席 张曙光先生

　　第三届中国（无锡）国际新能源大会暨展览会将于2011年11月3至5日在江苏无锡隆重举行。本届大会以“突破与整合”为主题，总体活动由新能源大会和太阳能展会两个部分组成。

　　以下是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学术季员会主席张曙光先生的发言实录：

　　大家下午好。非常感谢大会的邀请。在这个时间里面我讲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讲一下欧债危机对中国的影响和中国的对策。第二个问题讲一下中国的宏观经济走势和政策的选择。第三，讲一下低碳经济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这几天消息不断，欧债危机在进一步深化，前几天希腊宣布要公投，欧洲国家也提出了一些批评。为什么会是这么个结果？确实这个问题说明问题不是那么简单，这场危机可能还要进一步发展。因为现在的情况来看，欧债危机说了是希腊比较严重，但是目前的发展有可能从边沿向中心蔓延，因为这场公投的结果，现在的情况还很难说。当然，如果是公投同意了欧洲的救助，那事情好办，如果说否定了欧洲的救助，那么希腊就会从欧共体那边退出，那么欧共体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希腊的危机就可能蔓延，因为与希腊相同的意大利、西班牙都有相同的问题。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希腊一旦离开欧盟，那么希腊的债务就还不起，就会债务违约，如果这样的话，用希腊的货币，或者是用欧元，与欧元体切割，那么希腊的国债可能一钱不值，希腊的银行可能要破产。比如德国是希腊的国外第一债权人，德国的银行业可能受到连累，这个事情就会向外发展。如果说现在欧洲救希腊，还可以一说，但是如果救西班牙、意大利，可能是救不起的，而且这些国家的情况也不一样，一个是流动性的问题，一个是偿债能力的问题。这些危机国家中，爱尔兰是流动性问题，你就解决流动性，西班牙是一个偿债能力问题，因为他的实体经济不能创造出新的东西来，还不了债。希腊既有流动性问题，也有偿债问题的问题，而偿债能力的问题是和实体经济联系起来的。一旦硕士题经济出了问题，恐怕是很难救助的。

　　所以现在欧债危机还有一个状况，就是实际上从性质来说，是一场财政危机，但是有可能向金融危机转换，因为很多银行持有这些国家的国债，最近欧洲的德克夏银行已经分拆。如果一旦从财政危机发展到金融危机，那么会不会出现08年危机再来的事情，我看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现在世界经济是联系在一起的，中国的开放度已经很大，欧债危机对中国经济至少有三个方面的影响，一个是对人民币升值压力会加大，因为从09年年底，到今年的六月，欧元对人民币升了20%，从原来的十比一到了八比一了，所以你就可以看到，如果说欧债危机进一步发生，欧元贬值，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还要增多。而人民币由于我们的机制比较呆滞，所以处于一个被动升值的状况之下，所以对中国来说，是一个很不利的事情。第二个事情，就是对中国出口的影响，欧洲是中国的第一大出口地，由于欧债危机的发生，去年中国对欧的出口就进入了下行通道，今年的一到三季度，对欧出口的增长比整个中国出口的增长低1.7%。第三个影响，就是对中国的外汇资产的影响。因为美元的问题发生以后，中国过去外汇资产主要是美元，现在要实现外汇资产的多元化，也购买了欧洲国家的一些债券，所以如果欧元贬值，那么我们这些欧元的资产也就会大量的缩水。所以在这个情况之下，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到底欧债危机中国救不救，中国能不能救。欧债危机主要还得欧洲自己救自己，就得接受1992年欧元危机的教训，像德国、法国这些主要的国家应该想办法接受上一次的教训。中国确实救不了欧元，为什么呢？可能有人说，中国现在的GDP世界第二，中国的经济增长一到三季度9.4%，增长的相当快，外汇储备三万多亿，但是尽管如此，在这样一个危机面前，恐怕中国充不了老大，因为如果用人均GDP来看，我们只是人家的十几分之一。从我们现在的社会保障来说，我们和人家差的很远。所以，恐怕没有穷汉救富翁之理。但是世界连在一起，任何一个国家不能置身事外，所以中国还是要考虑，欧洲国家也对中国给予了希望，说法国总统打电话给胡锦涛商量这样的问题，我想欧洲可能也希望中国能伸出援手，但确实有一个怎么救的问题。温总理在大连的达沃斯论坛上说，我们要救，但是要以欧洲承认中国是市场经济国家为前提。我觉得恐怕不光中国救不了，而且这个承认的事情也是个空的，可以承认，其实中国是不是市场经济国家，我看有客观存在的事实，承认也没有多大的好处，不承认坏处也不大。所以我觉得，不需要以一些名头来损失我们的实际利益。救欧元，说到底，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呢，我想几个办法大家可以考虑。我们现在买危机国家的国债，恐怕不好办，欧洲央行可以买，中国不能买因为风险太大。参与欧洲救助机制，可以不可以？可以，但是要在参与以前谈好条件，我们参与，比如说，欧洲央行和IMF要扩大救助机制，中国可以参与进去，但是我们的利益是什么，权利是什么，我想要事先搞清楚。还有一个，既然欧洲国家的国债不好买，那么可不可以参与欧洲的一些银行股权或者债权，我觉得可以，但是银行也有他自己的问题，所以要做很好的选择。现在中国面临对外投资的很好的机会，欧债危机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其实欧洲的实业也是可以投资的，而且很多实业也不错，但是任何机会和危险是并存的，需要我们很好的权衡。

　　这是我想讲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讲一下我们中国经济的问题。

　　大家知道，前几天统计局公布了一到三季度的中国经济运行情况，我们一到三季度GDP增长9.4%，九月份通货膨胀率是6.1%，根据这个情况来看，中国经济仍然处于一个高增长和高通胀的态势之下，但是从今年以来的情况来看，我们是经济增长逐级走低，比如一季度9.7，二季度9.5，三季度到了9.1。所以各个季度在逐渐的走低，对这个走低怎么看，我觉得一是符合我们的预期，二是符合中国经济增长潜力下降的事实，因为中国经济经过了三十多年的高速增长，确实到现在潜在的增长能力在降低，我们三十年来已经有两亿多农民工进城，现在是不是还有那么大量的劳动力可以用呢？为什么有的地方发生了民工荒呢？说明我们剩余劳动力也没有过去那么多了。所以我们也可以看到，现在随着劳动力增长的趋缓，工资也提高，劳动力成本提高，对于经济增长来说，潜力是减弱了。再比如说资源，大家也可以看到，我们这些年来消耗的资源很多，中国进口了大量的资源，现在能源已经对外依存度达到53%。但是想想这个事情，我们这些年来国际的能源，各种各样的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也是一个很大的事情。所以中国经济增长的潜力可以说在降低。所以这样一个降呢，我觉得是符合我们的预期的，也符合政策调整的方向的。另一方面，中国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我们也遇到了很多的问题，我们遇到了经济严重失衡的问题，我们内外经济是失衡的，我们国内的经济也是失衡的。你也可以看到，我们现在这些年制造业发展的很快，服务业相对又是一个短板，我们这个经济是靠投资，靠出口来拉动的。现在世界发生了危机，出口在减少，我们就需要调整。也只有你把速度慢下来，你才有可能有力量来调整你的结构，转换你的经济增长方式。所以我觉得这是我们遇到的问题。

　　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大家很关心，就是中国确实尽管现在通货膨胀率比较高。但是第三季度也出现了一个逐月下降的事情，第四季度可能会进一步回落。在目前这个形势之下，货币政策要不要全面的转向？从现在稳健的货币政策或者说适度从紧的政策，要不要全面放松？我觉得恐怕还不是时候。但是需要做出一系列的调整。调整什么呢？比如说，现在由于机制上的问题，加上今年以来的货币政策的从紧，所以出现了民间融资高利贷的问题，很多中小企业的生存环境恶化，出现了融资困难，于是借高利贷，出现资金断裂，很多人跑路。现在需要在这方面进行调整，中央最近出台了国九条，六项金融政策，三项财政政策，我觉得，这九条来看，都比较具体，可以说操作性比较强，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这九条政策都是短期政策，是治标不治本。现在的问题是民间有大量的资金，温州有八千多亿，全国有三万多亿民间资本，但是中间没有桥梁，没有渠道，这个钱到不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投资渠道太少，这个地方融资的渠道又不通，所以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进一步来改革现在的金融体制，来使得资本的流动配置自由化。让民间的金融能够发展起来，让各种各样的中小金融机构能够成长起来，事实上现在很多人都在做这方面的生意，只是说，我们管制的太严，所以很多是地下的，如果一旦到了地上，就可以加强监管。监管是以放松管制，让他进入为前提的，而我们现在的管制是不让进入，实行垄断。另一个可以调整的东西，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年的货币政策操作是重数量工具而轻价格工具，所以中国的金融竞争，可以看几个大的商业银行的竞争是规模竞争，而不是价格竞争。这种情况就扭曲了，而我们面临的问题是现在的存款准备金率已经21.5%，国外是什么状况呢？也有零的，也有一的，也有三的，而我们居然是这个状况。所以如果说要放松的话，应该降存款准备金率，但是利率绝对不能降。因为现在的利率是负利率，而负的实际利率对经济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扭曲，他给这个市场上的信号是扭曲的。而咱们长期利率是呆滞的，你可以看看长期是负的实际利率，07年到08年，那个高增长的时候，负实际利率，金融危机一发生，到了08年下半年，到09年开始，正的实际利率，结果09年以后，我们现在又是负的实际利率。而中国经济的扭曲恐怕这两大政策是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一个是利率政策，二是汇率政策。所以造成了我们现在的失衡。如果我们要再平衡的话，这两大政策的调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倒觉得，如果我们今后随着整个经济形势的变化，应该想办法保持一个正的实际利率，而且进一步使得我们汇率能够进一步市场化。放松管制，进一步推进。

　　从这个情况来看，我觉得中国这些问题虽然出在政策上，但实际上同我们的制度有非常高度的关系，因为我们虽然经过了改革初期的狂飙改革，但是后来出现了停滞，所以现在的经济你也可以看到，我们很多民营企业困难很大，但是也看到国有企业为什么利润那么多，现在资金大量的流向了大城市、大企业，特别是大国企。在这样一个经济情况之下，政府深深的卷入了经济，国有企业又很强，政府企业化，企业行政化，所以中国的经济可以说是一个没有约束的经济，各个地方都在大跃进，出现了很多大上快干的事情。大家也看到，这些年政府的财政收入增长很快，但是各个地方，没有一个政府不感到缺钱的。你想想，这样一个增长扭曲的状况，很多泡沫在增大。所以我觉得，短期中国经济还没有太大的问题，比如今年，或者是明年，也许还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中长期，中国的经济运行潜藏着极大的风险和危机。如果我们不能进行认真的调整，不能认真的转变我们的经济增长方式，中国经济有一天可能会出事，可能发生危机。我觉得这一点，恐怕在讨论中国经济增长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要为当前的经济增长中间的几个好的数字迷惑住，而要看到我们今后的发展怎么样，如果说一旦中国经济出现了问题，我觉得那个时候可能就晚了。

　　这是我讲的第二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我讲一下关于低碳经济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刚才施正荣先生也讲到了很多。大家想一想，我们过去传统制造业的发展，工业化，现代化的发展过程中间，实际上是一个高能耗、高碳经济的发展。发展到今天，大家也都看到了，确实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环境的问题，大家都看到了，气侯变暖，海平面上升，到处是水灾旱灾雪灾。另外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发展也导致很多的致癌中毒事件。所以，发生这样一系列事情。这两天，大家也看到讲的PM2.5，北京连着几天大雾，空气状况非常糟糕，而且PM2.5吸进去以后，就可能致癌，国外现在很多国家都把他作为环境监测的一个指标，而我们国内现在还在研究的阶段，还根本没有提上日程。这是什么问题呢？确实就是由于碳排放的问题，环境污染的问题。所以现在遇到了一个关口，就是低碳的问题。低碳确实既要保证生活质量，生活的和以前一样富裕多彩，另一方面，对于资源的消耗和对能源的消耗又逐渐的减少。回归一个让人们生活更美好的状况。所以这个事情，我觉得恐怕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生产问题了，而是整个人类的生活方式要发生转变的问题。他就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我们要开辟新的能源，代替石化能源，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要降低碳的排放，节约能源。这种状况恐怕从人们的思想观念、生活方式，都要发生改变。事实上我们现在很多的生活方式确实是有问题的，比如说举个简单例子，改革开放之前，我们产品包装很差，所以可能好产品看着相当不好，但是改革开放以后，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包装的东西甚至比产品本身消耗的还要大，大家最清楚的事情就是中秋月饼，很多产品现在在这方面消耗的能源资源是大量的。那么可不可以改变一下呢？我觉得是可以改变的，咱们一系列的生活，比如说一些奢侈、浪费的东西，要不要改变？需要改变，不然的话，消耗的能源资源是很大的。

　　所以这里就牵扯到这样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说我们刚才谈到发展太阳能，我觉得一方面有技术问题，这些公司可能研究解决了这些问题，能够发展起来，另外确实还有政策问题，你怎么使这个新的产业得到发展。我们现在讲了很多，但是从金融，从财政上，你怎么鼓励他，任何一个产业要能够发展起来，必须突破他的盈亏平衡点，而在没有突破以前，很多政策是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的。当然了，对光伏我不大懂，我是外行。我们现在大家讲新能源汽车的发展问题，国内现在有很多家都在搞，国外也在搞。但是遇到一个加电站的建设，其实就有不同的路线，你这个是加电还是换电，我觉得是两个不同的办法，大家想，如果建一个加电的站，尽管加的时间可能不多，但是可能会有很多的问题，如果是换呢？这个蓄电池到哪儿以后，现在都是标准化的，你充电以后搁在那个地方，就像加油站一样，到那儿换一个就好了。这样可能更好办一些。这些问题当然是需要研究的。一方面有技术上的问题，技术路线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有政策的问题。现在就遇到一个问题。比如说这两种路线，你到底鼓励哪一种？这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当然了，现在的新能源、光、风，这些能源，都需要发展，核能的发展，我觉得也不一定要绝对，是要考虑安全问题，但是如果说绝对的现在要新能源，别的全部不要，可能也实现不了，而且在一定时期里面，还是有他的作用的。但是如何解决安全问题，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节能的问题，我觉得，消费消耗的能源不比生产消耗的少。比如我们住宅，如何能够使得住宅的建设变成一种节能产品，这个问题在技术上现在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关键是我们政策如何鼓励这方面的发展，而相反的，我们一方面在讲节能建筑，但是我们的很多政策仍然是在鼓励那些传统的建筑物发展。比如以后的建筑，如果都是节能的，你在政策上如何来鼓励他，我觉得就可能对节能有很大的好处。我们都住节能住宅了，各种各样的能源消耗就少了，你想想，比你盖这样浪费的东西要好的多。

　　总之，现在低碳经济、新能源的发展，恐怕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中国在传统的其他产业里面，当然我们现在制造业能力很强，你需要继续制造，但是在这方面要下更大的力气，能够把新能源的发展作为一个很重要的目标，不是讲，现在各个地方都在搞什么高新技术产业的园区，但是真正花了多少力量，在政策上，有多少使得他发展起来，我觉得还需要研究及负责我们业界和政府能够齐心合力，能够在这个领域里面真正找到一条发展的道路，使得我们的新能源尽快的发展起来，尽快的代替一些旧能源，使得节约能源成为全民的行动，我想，对于中国未来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好处。

　　我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