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士淮并未多谈及,只淡淡说,“没有影响。中硅科技试生产了一个多月,利润还可以。现在政府出面,希望我将胡福林手里剩下的50%股份吃掉,这个可能有些困难。”
他说的为难,大约是钱的问题,但当时王树清并未留意徐士淮小小的抱怨。他追问说,既然政府层面上开口支持温州,集团那边应该能够拿到一部分的银行借款度过困境吧。
徐士淮有些勉强道,大概能够拿到两三亿元。但他很快转移了话题,看了看手表,歉然道:“已经12点了,影响到你睡觉了。”随后他拿出一个塑料袋,告诉王树清说里面有13万元钱,希望他能够帮忙交到儿子徐志勇手里。他补充说,儿子手里没钱了,希望王树清能够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王树清有些意外,他推辞说,你要是想给儿子钱,直接给他便是了,何必通过自己辗转交给他呢。
在徐士淮的坚持之下,王树清最终还是收下了钱,并送他下楼。回到床上,王树清却左思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给儿子的钱,为什么要让自己给?他回忆起短暂20分钟的交谈:徐士淮言谈并无异常,甚至连一丝悲观的情绪也没有流露,他由此排除了徐士淮自尽的可能性,甚至想,是不是徐士淮打算跟胡福林一样逃出国去。
他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多,王树清终于忍不住,坐起身给徐士淮打电话。但是电话再难打进去,总是提示“正在通话中”。他有些不安,打算继续给徐士淮家里打电话。他的起身动作吵醒了身边的老伴,老伴嘟哝着说:“已经是下半夜了,人家可能都睡下了,真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王树清终于放弃,他没想过那是最后一次见面。直到早上8点多,尚在睡梦中的王树清被电话铃声骤然惊醒,才痛苦意识到那个忙音究竟意味着什么。
谜一样地退场
在给王树清打电话之前,徐士淮的电话打给了杨岩春。他同样问了一遍杨岩春是否有空,杨岩春因为当时有事,说晚上就不碰面了,要么第二天一起见个面。
杨岩春并未意识到这是一个托孤的电话,出事之后他一度后悔不迭。但和杨岩春交谈之后,王树清也终于明白了徐士淮为什么姗姗来迟—在没有能够如计划里的那样与杨岩春碰面之后,徐士淮只能临时给自己打来了一个电话,所以路上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当天他甚至支开了驾驶员,自己在漆黑的深夜里开着车一路到了茶堂。在把钱交给战友之后,他孤独地开车驶回老家,
这名商人离世之时身无长物,仅仅穿着平时的衣着。亲友们急切地寻找徐士淮留下的只言片语,试图为他的行为作注解,最终找到了一纸遗书。
遗书是留给杨岩春和王树清的,内容寥寥,说了三层意思:一是没有把握好自己,自己最终成为了一个“反面人物”;二是希望杨、王两人尽快找一个“一般的公墓”,时间越快越好(按照温州当地的习俗,过世之后遗体需放置在屋内数日以供吊唁)。
“他的意思就是尽快火化,出殡。”第三条,显然是一种恳求,徐士淮在遗书里希望战友能够代为照顾自己的子女,“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商量的,战友们最好能够帮忙出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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