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尚德太阳能电力在警告声中陷欺诈

由 Samuel Shen & Stephen Jewkes 共同执笔

2012年8月6日，中国太阳能电池板制造商尚德电力控股有限公司遭遇6.9亿美元涉及意大利市场扩张的债券欺诈，此前，其商业伙伴曾建议其放弃投资诈骗横行的意大利太阳能行业。

美国上市的尚德电力堪称全球最大的天阳能电池板供应商。7月30日，尚德电力曝出价值5.6亿欧元（约合6.91亿美元）的银行贷款担保债券欺诈门，市值骤减40%。

尚德电力拒绝置评如何其持有德国政府债券转眼间变成虚构的，并已经聘请律师对这起可能重创该上市中国公司的最大潜在欺诈案之一展开调查。

中意私募股权公司曼达林基金表示，早在三年前，曼达林就通过邮件方式建议中国开发银行（简称“国开行”）不要参与尚德电力在意大利南部区域的业务，原因之一是该地区蓬勃的可再生能源行业欺诈行为泛滥，已经成为主要风险。路透社已经查看过其中一封邮件。

作为曼达林基金风险投资项目的投资合伙人，2009年，国开行曾邀请曼达林跟投尚德电力的环球太阳能基金（GSF），该投资工具旨在拓展意大利市场，创造尚德电力太阳能电池板的需求。

曼达林基金对这种方式予以拒绝，并写信给经中国政府授权履行借贷业务的主要政策性银行国家开发银行，建议其不要协助支持意大利项目的基金融资，因为规模过大，不具有可行性，还面临遭遇欺诈的潜在风险。

但作为一家国有银行的国开行却一意孤行，向GSF基金的被投资公司之一“太阳能普利亚二期”（Solar Puglia II）提供了5.54亿欧元的贷款。普利亚位于太阳能投资蓬勃发展的意大利南部地区。我们尚不清楚是否该行向尚德电力提出过风险警告，或是否国开行提出了相反的建议或在收到曼达林的警告之前已经发放了贷款。

这一事实不禁让我们思考，为什么一家经验丰富的意大利投资者的强烈建议会遭到忽视？尚德电力如何能成为律师认为不会通过基本尽职调查的欺诈行为的牺牲品？

尚德电力与国开行拒绝对本文置评。

中国的银行不顾风险的大胆放贷也被外国竞争者诟病，中国公司通过轻而易举获得的廉价国家资金取得有失公允的竞争优势，导致公司治理漏洞百出。国开行的贷款条件未在尚德电力的备案文件中予以充分披露。

“环球太阳能基金陷入了一个骗局，”曼达林基金的管理合伙人傅格礼先生说道。曼达林基金是一家2007年成立的私募股权基金，致力于协助中国企业进行境外投资。国家开发银行是曼达林基金的重要投资者之一，另外还包括中国进出口银行和意大利联合圣保罗银行。“但国开行没有听取我的建议。”

傅格礼先生回忆说，国开行曾邀请他投资该基金，主要面向意大利普利亚和西西里的太阳能发电厂。在2010年6月向国开行发送的邮件中（路透社已经查阅过该邮件），傅格礼先生将意大利描述为“太阳能泡沫”，并表示中国投资者最好不要考虑相关投资。

“这个项目之所以引起我的质疑是因为其没有提及众多与项目相关的重要公司、银行、法律名称，根据我的经验，这是欺诈者经常采取的策略。”

他补充说，在向国开行提出反对注资意大利项目的建议之前，他也向意大利的关联公司Cleantech S.r.l.的负责人进行了咨询。与曼达林基金不同，Cleantech专门致力于可再生能源领域，其首席执行官Stefano Carpigiani向路透社坦言，他已经向傅格礼先生明确表示，这项投资是不明智的。

秘密交易

上周，发现有关德国债券的文件存在“不一致”以后，可疑欺诈随之暴露。尚德电力持有该债券以防国开行要求尚德电力履行5.54亿欧元担保贷款的承诺。

在7月30日的一次电话会议中，尚德电力也针对潜在欺诈案指责环球太阳能基金的第三方管理人哈维尔·罗梅罗（西班牙人），但其没有拿出证据，也没有回答询问。

尚德电力拥有该基金的80%股权，并派驻了数名经理人监管罗梅罗的工作。拥有一家名为GSF资本有限公司的私营企业的罗梅罗持有10%股权。尚德电力董事长施正荣作为监管罗梅罗工作的经理人之一也持有10%股权。在7月30日的电话会议上，施先生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未联系罗梅罗对此作出评论，但代表GSF（意大利）的意大利公共关系公司Allea发出一封邮件声明，代表罗梅罗否认不法行为。

据悉，“GSF资本有限公司和罗梅罗先生正在调查与债券担保相关的所谓违法行为”。“他们否认任何不法行为，将对任何针对他们的诉讼予以抗辩，并相信通过这一程序证明无罪。”

在大张旗鼓的政府激励政策下，2007年，意大利跻身仅次于德国的世界第二大太阳能市场，2011年，成为全世界增长最快的市场。

普利亚、西西里和其他意大利南部地区拥有得天独厚的地中海阳光和廉价土地，成为可再生能源优惠政策驱动下谋求利润的太阳能投资者的天然目的地。

近年来，随着政府优惠政策的广度和程度逐步缩小，促使意大利南部的风场和太阳能领域发生众所周知的腐败拘捕和资产扣押事件。意大利的犯罪斗士已经征得针对该国南部区域的反集团犯罪调查者的帮助。

今年，当地机关不堪重负于带有欺诈性的简化许可证审批要求——这些欺诈行为旨在快速获得项目审批以利用激励措施，"Operazione Eclisse"查封了位于普利亚内布林迪西的10家太阳能发电厂。

“诈骗性的程序基本趋同——将一个单一发电厂进行人为拆分以符合法定程序，”布林迪西的副检察长今年早些时候向当地网络电视TeleBrindisi透露。

尽管尚德电力仅公开了些许关于这次骗局的细节，似乎没有迹象表明，尚德电力的潜在欺诈牵涉组织犯罪。

债券追踪

尚德电力表示，该公司从罗梅罗的私营公司GSF资本取得德国债券。尚德电力表示需要这些债券作为担保，因为他们已经就国开行发放给Solar Puglia II的贷款提供担保。如果贷款违约，尚德电力不得不代为支付，尚德电力可以通过出售债券取得的收益支付这些款项。

但据悉，罗梅罗不是债券的最终持有人，尚德电力7月30日透露，事实上，罗梅罗的公司从一家不知名的欧洲公司借到债券。尚德电力没有透露虚构债券的原持有人名称，以及尚德依赖罗梅罗而不是GSF基金的自有资产取得这些债券的原因。

我们对尚德电力如何就罗梅罗向其提供反担保债券支付报酬，或者罗梅罗的公司支付给转让债券的神秘欧洲所有人的对价不得而知。

“我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家欧洲公司能够让环球太阳能基金以债券形式借款5.6亿欧元，环球太阳能基金的股本不及债券价值的10%，”大和证券分析师Pranab Kumar Sarmah疑惑地说。

另一个谜团是为什么尚德电力在担保国开行贷款的两年后才发现这些债券并不存在。

尚德电力表示，债券凭证存储在托管银行，近期，当尚德电力决定出售，该欺诈行为才水落石出，其律师已开始核查资金事项。

“该公司本可以采取一些基本的尽职调查程序，以确定这些债券的存在，”香港安理国际律师事务所表示。

(1美元= 0.8104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