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岛领土争端将对中日半导体贸易产生长期负面影响

随着日本野田内阁一周前不顾中国政府的反对，坚持将有领土争议的钓鱼岛实现所谓的“国有化”后，中日之间的对抗迅速在各个层面浮出水面。除了双方领导人不断作出强硬表态外，街头的民间示威也出现了一些不理智的暴力现象。在华的很多日系企业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它们现在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希望事态能很快平静下来。
 

撇开钓鱼岛问题的历史渊源、是非曲直和日本新生代政客的动机不谈，野田内阁揭开了40年前两国老一代领导人在实现中日邦交正常化时刻意回避的问题，等于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当时的老一代领导人认为他们没有“智慧”解决这个问题，我怀疑我们这一代人是否已经有了那种“智慧”，但既然这个诏示“祸害”盒子已经被打开，中日关系就进入了一个充满挑战的全新时期。在这一新的时期，双方还是要打交道、要交往，但交往的“游戏规则”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认为未来新的“规则”将长期影响中日两国的企业经理人、贸易商、和一般来往的民间人士的行为和思考模式。希望事态能很快平静下来，完全回到以前的做事方式是一厢情愿，中日关系正在经历深刻的变化当中。
 

中日两国在政治层面上将长期失去互信，但双方目前的经贸规模和产业相互依赖性决定了双方还很难马上完全“翻脸”、直接转入全面对抗。根据中国商务部和海关的统计，2011年中日双边贸易总额为3417亿美元，其中中国对日本出口 1492.9亿美元（同比增长22.5%），从日本进口1944.1亿美元（同比增长11％）。与之对比，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的统计数据显示，2011年中国对日本出口为1834.9亿美元（同比增长20.1%），从日本进口1614.7亿美元（同比增长8.3％）。尽管双方的数据有所出入，对贸易逆差的看法也不同，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2011年中国是日本最大的贸易国，而日本则是中国的第四大贸易国（继欧盟、美国和东盟之后）。由于两国的经济都高度依赖出口贸易，全面、全方位的贸易战将导致双方的经济两败俱伤。
 

根据务商务部有关2012年日本国别贸易投资环境报告，中国从日本进口的主要产品为集成电路、机动车辆零件、附件，机动车辆、液晶装置，二极管、晶体管及类似的半导体器件和半导体制造设备，但商务部的报告没有给出具体的数字。日本贸易振兴机构2011年的统计数据则显示，日本出口的集成电路、液晶和半导体器件以及半导体制造设备、原材料等大约占其出口总额的15％，由此估算2011年日本对华泛半导体类产品出口总额大约为300亿美元。

两国都没有做好贸易战的准备并不等于两国的贸易将一如既往地正常发展。从历史的经验看，运用贸易政策已经成为国家间进行政治博弈的一种手段，企业家和商人对此是非常无奈的，只能接受现实并尽量减少这种“不可抗力”带来的损失。根据一个国家政府、企业、和社会的的行为特征，一定程度上的预测也是可能的。局限在中日泛半导体类产品贸易范围，由于很多产品中国还没有能力自行生产（尤其是高端半导体制造设备和关键原材料，如300毫米高纯硅片等），中国对日本高科技产品进口的依赖在短时间（5~7年）内还无法完全改变。另外，一些在中国加工的电子产品，如苹果的iPhone和iPad等，如果OEM已经指定采用日本进口的元器件，限制这些产品的进口等于是伤害国内自己的制造业，因此无从下手。这和处理菲律宾的香蕉完全不一样，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和日本“全面摊牌”的时候，所以运用贸易政策还得要“投鼠忌器”。上周坊间传出中国各地海关已开始提高日本进口产品通关检查比例，上海和天津海关也已开始对包括电子原材料在内的部份日本进口品目实施全量检查。我认为这些措施目前还只是一种姿态，并不会实质性地危及日本对华产品的出口，尤其是那些目前中国制造业不得不使用的产品。
 

相反，我认为目前的中日领土争端和政治互信的瓦解必将在中长期（10-20年）对包括泛半导体产品在内的日本高科技产品对华出口造成重大影响。首先而且毫无疑问地，中国将积极从美国、欧洲甚至韩国寻找日本产品的代替品。从长期来看，中国出于自身的战略需要，势必加强相关半导体产品自主开发、自行生产的能力。尽管在发展自己的半导体制造设备和材料方面，中国已经“交了很多学费”，而且进展并不顺利，但目前的国际形势将迫使中国下更大的决心加强在高端半导体产品领域自主研发和生产的能力。在政策层面，我相信不管和日本政府的关系恶化到什么程度，中国政府还会积极鼓励日本高科技企业在华的发展，但在策略上会作出一些调整，重点是鼓励在华的研发和制造而非一般的贸易，只有在本土进行“深耕”的日本企业才会在未来中国高科技产品本土化的大潮下维持一定的市场地位。
 

日本企业不应幻想在中国从事业务的方式还会和从前一样，也不必担心从“潘多拉”的盒子里释放出来的“妖魔”会立即毁掉自己在中国的生意。但从“钓鱼岛”上升起的这一小朵“乌云”将变成一片巨大的阴霾并一直笼罩未来的中日关系，要在未来10年、20年做好在中国的生意，现在就因该开始做应变的准备了。当然，如果不想再在中国发展了也好，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