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苹果概念”的第一次失手,总之,在“首度涉水中国光伏”的新闻曝出48小时内,A股市场给予的反应是异乎寻常的冷漠。
4月16日,市值超过7000亿美元,全球最知名的科技公司苹果宣布,其将通过注资四川晟天新能源,首度在中国建设光伏电站。而与之呼应,四川晟天新能源第一大股东,A股上市公司——中环股份也在4月15日晚间发布公告称,公司股票自4月16日开市起,将因“拟披露重要事项”停牌。
与资本市场表象上的漠视截然相反,事实上,“苹果涉水中国光伏”的消息引发了光伏圈乃至资本圈热情如火的大讨论,只是,人们搞不清,在海外不乏光伏投资的苹果如今来到中国,究竟是“玩玩”,还是要“玩次大的”。
很快,“先知”们纷纷现身阐述己见。明显占据上风的观点“断定”,苹果涉水中国光伏,只是其履行社会责任的“噱头”。毕竟,在与四川晟天新能源的合作中,苹果的身份不过是个财务投资者。
即便如此,仍然有众多疑云萦绕在不甘心错失行情的投资者心头。
比如,在中国投资光伏,并不会像在美国那般,令苹果获得相当于30%光伏投资额的税务减免;再比如,财力、名气均不同凡响的苹果,本可以“任性”地遴选“中国合伙人”,又为何偏偏要委身于一家本已股东颇多,所采取技术路线又相对“小众”(N型单晶+低倍聚光)的中国公司呢?
中环股份与SunPower
公开资料显示,发起设立于2014年10月的四川晟天新能源发展有限公司注册资金达26.85亿元。其初期股权结构为:天津中环半导体股份有限公司出资7.2亿元,占股26.8%;四川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出资7亿元,占股26.1%;乐山电力股份有限公司出资5.8亿元,占股21.6%;天津津联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出资5.6亿元,占股20.9%;SunPowerEnergyCorporationLimited出资1.25亿元,占股4.6%。
纵览这一阵容,其中不仅有省级投资平台——四川发展、天津津联;亦有国资背景上市公司——中环股份、乐山电力;甚至还有石油巨头道达尔(Total)为第一大股东的美国知名光伏企业SunPower于我国香港设立的全资子公司——SunPowerEnergy。
看似并无交集的国资、外资最终走到了一起。而这一“修成正果”的故事则要追溯到2012年初。
彼时,SunPower决定采购中环股份子公司——环欧国际以钻石线切割工艺制造的N型单晶硅片(CZ单晶硅片、CFZ单晶硅片),用以生产其“看家”产品之一——高效单晶光伏组件。
很快,这一合作呈现了惊人的效果。在中国光伏恰处“寒冬”的2013年,中环股份却实现主营业务出口增长632.87%(出口额达13亿元)。尽管中环股份曾强调,其N型硅片还销往了日本及我国台湾,但业界仍固执地认为,获得石油巨头道达尔“力挺”的SunPower,才是中环股份的最大客户,且没有之一。
合作开发中国应用市场
也许是情投意合,亦或是正逢其时,尝到了甜头的中环股份决心与SunPower并肩开拓彼时刚刚萌芽,但很快便跃居全球增长第一的中国光伏应用市场。
作为双方在中国合作开拓光伏应用市场的“桥头堡”,2012年底,中环股份决定出资1.6亿元在内蒙古自治区设立华夏聚光(内蒙古)光伏电力有限公司,占股40%。
而几乎与如今的四川晟天新能源股权架构如出一辙,华夏聚光的股东名单中,不仅有彼时首次亮相中国的SunPower(出资1亿元,占股25%);亦有对光伏项目开发顺利与否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地方利益代表”——出资8000万元,占股20%的内蒙古电力(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出资6000万元,占股15%的呼和浩特市金桥城建发展有限责任公司。
此外,令“内蒙项目”乃至此后“四川项目”显得更加“性感”的是:在投资开发光伏电站,并承诺在内蒙古投建以实现低倍聚光系统本地化供应(除电池外)为目标的产线(现产能约为300兆瓦/年)的同时,中环股份还宣称,区别于我国光伏发电普遍采用的技术路线,其电站开发将全部采用“基于中环股份CFZ的SunPower高效光伏组件+SunPower低倍聚光系统(C7)”的方式开发,甚至还“扬言”,当一些条件达成后(本地化生产、电站规模等),这一光伏发电的度电成本能够摊薄至0.4元/度以下。
尽管业界至今仍以“并没有具体且足够的数据支撑、证实0.4元/度可实现”为由,表示对“中环股份+SunPower”的质疑,但人们终究看到了“华夏聚光计划在2017年前,于内蒙古开发7.5吉瓦光伏电站”以及“四川晟天新能源将在四川省规划开发3GW光伏电站,长期建设目标超10吉瓦”的巨幅蓝图。
SunPower牵线苹果中环
有了愉快的合作加之宏伟蓝图,SunPower似乎愈发乐于在中国市场,以及其与中环股份的合作中投入精力。于是,他拉来了苹果。
可以想象,SunPower正是苹果与中环股份相识的“牵线人”。而谈及SunPower与苹果的关系,业界分析人士则更愿精准地将其定位在“紧密”与“不紧密”之间。
其中,“紧密”在于,SunPower为不少的苹果于美国的办公场所、数据中心兴建了配套的光伏发电站;而“不紧密”则在于,苹果不仅仅收购SunPower兴建的光伏电站,且SunPower在美国类似苹果的合作伙伴,亦有谷歌(google)等等。
在人们看来,于美国投资光伏,苹果的“好处”大致有三:其一,树立绿色环保的企业形象(苹果曾承诺以可再生能源覆盖其全部电力需求);其二,依据美国政策,享受相当于光伏投资额30%的税务减免;其三,通过“碳交易+光伏发电”创造收益。
但在中国,除了无法享受相当于光伏投资额30%的税务减免外,尚不完善的碳交易市场暂时也难以为苹果的光伏投资创造“附加值”。更何况,相对于苹果公司目前约40%的毛利率,光伏发电所带来的8%-12%投资收益率(全部)则实在是“不值一提”。
由此可见,涉水中国光伏,苹果至少短期内,并不以“挣钱”为目的。
那么,他究竟想做些什么呢?一位知情人士向《证券日报》记者透露的信息似乎有助于开阔思路,“SunPower当然是苹果涉水中国光伏以及与中环股份建立合作关系的‘牵线人’。但苹果此前也曾独立调研并接触过诸多中国光伏企业,经过权衡,其才敲定了注资四川晟天新能源的计划。而在洽谈合作之初,苹果甚至提出过控股四川晟天新能源的想法。最终放弃,除了受到外资身份局限外,恐怕苹果也极其看重与这些具备地方国资背景股东的合作。”
“其实,苹果此番也为他人做了‘嫁衣’。有了这张名片,四川晟天新能源,乃至华夏聚光未来在四川、内蒙等地获取项目想必会更加顺畅,‘中环股份+苹果+SunPower’组合也会受到来自更多中国地方政府的欢迎。而苹果当然知悉这一切。”该知情人士补充道。
苹果看好中国能源互联网?
无独有偶,据悉曾在中国光伏上游制造端享有“话语权”的欧洲玩家,近期制定了一项暂被命名为“X”的专属计划。
向《证券日报》记者透露这一消息的旅欧专家说,“制定这一计划,出于欧洲人相信中国光伏应用市场,尤其是‘新电改’实施后的分布式光伏市场将空前巨大。而他们判断,凭借自身在逆变、管理、检测、电力控制等诸多方面的技术优势及经验,加之‘X计划’的逐步实施,欧洲将至少能占有中国光伏应用30%的市场份额”。
苹果会不会也以同样思路,谋划通过投资中国光伏,布局未来的能源互联网市场呢?
短期内,除了政策环境外,分布式光伏快速发展离不开信息技术、互联网技术的支撑;而长远看,未来能源生产“终端”的多元化、小型化等问题,也亟需一套切实可行的高效利用方案。
“这点上,苹果最大的优势在于,其不仅有能力做好,更能让别人相信,他能做好。”一位分析人士向《证券日报》记者表示,“至少,苹果涉水中国光伏,‘志在高远’的几率非常大”。
截至发稿前,苹果专职环境副总裁莉萨.杰克逊终于现身,并对“涉水中国光伏”做出了回应。他介绍,苹果此番参与投资的两个光伏地面电站项目,总装机容量为40兆瓦,将分别建于我国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红原县和若尔盖县。
此外,“项目产出的电能将并入四川当地电网,而苹果会在办公室和零售店所在地另行购买所需能源。”而更为关键的是,莉萨.杰克逊说,“苹果盼望能为中国带去更多创新。此次投资只是个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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