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能行业巨头、中国汉能薄膜发电集团(Hanergy Thin Film Power Group,简称HTF)的控股股东李河君在公司股价崩盘前以这家香港上市公司的数亿股票为抵押,获得一笔2亿美元的贷款。上周的股价崩盘使他失去了中国首富的头衔。
英国《金融时报》调查发现,这笔贷款是涉及HTF母公司汉能控股集团(Hanergy Group)旗下英属维尔京群岛实体的一系列公司贷款中的最新一笔。随着HTF(全球最大太阳能公司)股价飙升,汉能通过其英属维尔京群岛实体的交易,抵押了数十亿HTF股票。
近几个月来,汉能旗下企业受到密切关注,原因是HTF股价快速上涨,将市值推高到至少五倍于最接近的竞争对手——美国First Solar。上周股价崩盘之前,HTF的市值超过特斯拉(Tesla)和Twitter。
李河君已驳斥了围绕汉能可持续性的担忧,并表示,该公司将给太阳能行业带来革命。但分析师们对HTF的商业模式提出质疑,该模式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向母公司销售太阳能设备。他们还质疑HTF某些非常规的财务实践。
英国《金融时报》发现的海外监管申报文件显示,由李河君拥有的汉能集团利用HTF这家上市公司帮助产生现金。这些文件还揭示了HTF和汉能(其大股东和最大客户)之间更多的复杂财务安排。
它们表明,汉能集团获取贷款的方式使HTF的强劲股价变得至关重要。HTF的财务状况高度依赖于汉能集团。
尽管HTF利用较低水平的企业债务打造了自己的业务,但它销售给汉能的许多设备的账单尚未支付。英国《金融时报》先前的调查发现,私有的汉能集团利用了高利率的影子银行贷款作为营运资金。HTF股票上周三停牌,此前该股股价在早盘交易期间暴跌47%。
股价暴跌的两天前,英属维尔京群岛的一家汉能子公司担保了来自中国国有投资管理公司——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China Huarong Asset Management)的一笔2亿美元贷款,抵押品为7.95亿股,当时价值58亿港元(合7.47亿美元)。上周三的股价崩盘使抵押品的价值减少了近一半。
汉能没有回应英国《金融时报》有关汉能为何要拿到这笔贷款的问题。记者联系不上华融请其置评;该公司公开宣示的宗旨是接手商业银行的不良敞口,帮助稳定这些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尚不清楚HTF股价崩盘后,华融是否要求了更多HTF股票作为抵押品。
中国财经杂志《财新》上周四报道,接近汉能的人士透露,这家内地集团未能偿还金融机构贷款,导致被当作抵押品持有的股票被抛售。
汉能随后发表声明,驳斥了有关抛售导火线的媒体报道:“我集团目前经营正常,各项业务运转良好,资金状况良好,没有任何一笔贷款逾期;不存在有关媒体报道的因我集团股票被斩仓,导致汉能薄膜发电集团有限公司股价大跌的情况。”
声明还称:“我集团对汉能薄膜发电集团有限公司的发展充满信心。”
监管申报文件显示,汉能在过去18个月期间至少向三家贷款机构(包括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成立的Sheen Vision Holdings)抵押了HTF股票。在此期间,HTF的股价上涨了500%。
被抵押的股票出现在汉能旗下三家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的投资公司的监管申报文件中:汉能投资(Hanergy Investment)、China Genco Investment和GL Wind Farm Investment。质押股票作为抵押品并不违法。李河君在香港披露了他抵押股票的情况。在香港提交的监管申报文件没有包括贷款和提供贷款的机构的细节。
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监管申报文件显示,还存在通过关联方企业获得的更多贷款,这些贷款可能掩盖HTF股票对贷款违约的真实敞口——除非投资者充分了解所有条件。
在其中一个案例中,贷款条件规定,HTF股价不应跌破某一价值。根据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监管申报文件,与Sheen Vision(几个月前刚刚成立)达成的贷款协议要求,在汉能投资可以动用这笔贷款之前,抵押的14.4亿HTF股票的价值必须超过17.4亿港元。
这意味着股价不可以低于1.21港元——其在2014年8月的水平。截至今年4月,它已飙升至7.88港元,直至上周三暴跌至3.91港元。通常情况下,利用股票作为抵押品的贷款会有条款规定,如果股价跌破预设的水平,贷款机构可以要求更多的抵押品,或者卖出股票。
监管申报文件显示,汉能投资还曾向中国国家开发银行(China Development Bank,简称国开行)抵押HTF股票,以支持2011年面向汉能内地太阳能项目的一笔贷款。中国券商海通证券(Haitong Securities)也曾代表一家贷款机构安排资金。2014年12月,另一家英属维尔京群岛实体China Genco抵押了近十亿HTF股票从华融获得资金。
位于香港的亚洲公司治理协会(Asian Corporate Governance Association)中国及香港研究总监郑孟扬(Michael Cheng)表示,质押股票作为抵押品是合法的,但需要披露。郑孟扬并未讨论汉能的贷款,但表示质押股票的操作在亚洲很常见。香港的控股股东有时推迟披露其质押操作,或与披露透明度规则打擦边球。这对少数股的投资者是一个风险,因为在追加保证金通知被触发的情况下,股价可能突然变动。
最近几周,在HTF所持净头寸达到73%的李河君,继续买入该公司股票。HTF市值一度达到400亿美元。
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公司申报文件还揭示了有关汉能财务实践的其它细节。2014年1月,李河君通过汉能投资,向海通证券的一家子公司所代表的一家未指明名称的贷款机构抵押了“至少”14亿股HTF股票。
根据HTF的一份声明,次日,汉能投资以6000万港元买入近5000万股HTF股票,价格为每股1.202港元。这次股票质押在2014年7月解除。8月14日,汉能投资向Sheen Vision质押了14.4亿股HTF股票。
同日,李河君向香港交易所(HKEx)提交一份披露文件,承认他持有HTF 14.4亿股的“短仓”(当时相当于公司的5%),同时持有72.92%的“长仓”。质押股票的操作往往只是通过“权益披露申报”向香港市场披露,没有关于贷款机构或贷款安排的细节。
质押股票被视为股票权益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在香港的申报文件中,被质押的股票可以显示为股东的“短仓”,外加一个参考代码,提醒投资者:这个头寸可能是指质押(而非卖空)股票。通常而言,持有短仓的投资者借入股票,然后将其卖出,押注股价将会下跌。李河君在股价暴跌两天前提交的最新权益披露申报显示,他的“短仓”增至7.71%,而“长仓”达到80.79%。
汉能以前曾面临有关质押的股票被如何使用的问题。HTF股票曾在2013年12月停牌,之前一日香港一家报纸称,抵押给贷款机构的股票已被转给对冲基金,由其进行卖空操作。HTF当时表示,汉能集团已将所持170亿股HTF股票的三分之一质押给四家未指明名称的金融公司,以换取总计5.2亿港元的贷款。该公司表示,被动用的3.45亿港元资金大部分被用来购买HTF股票。
韩碧如(Lucy Hornby)和迈尔斯•约翰逊(Miles Johnson)补充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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