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力报:您认为,《关于推进“互联网+”智慧能源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的出台有什么指导意义?
曾嵘:《指导意见》对我国智慧能源的发展以及未来能源系统的清洁化、高效化和市场化描绘了一幅比较全面的图景,也指出了一些可行的路径。
中国电力报:您说的“可行的路径”是指什么?
曾嵘:所谓的可行性路径,第一,是构建能源互联网的基础设施,这是实现能源互联网目标的物理基础,即十大重点任务的前三项。第二,是培育多样化的能源运营新模式,这是能源互联网带动经济发展、创造价值的核心,即十大重点任务中的第五至八项。第三,实现能源互联网需要有体系、技术和标准的保障,即十大重点任务的其余三项。可以看出,这十大重点任务涵盖了能源互联网的基础设施、价值实现和保障手段,是全面且务实可行的。
中国电力报:您预计能源互联网在“十三五”时期会产生哪些影响?
曾嵘:能源互联网已被明确写入“十三五”规划纲要中,它将加快推进能源全领域、全环节的智慧化发展,将重塑整个能源价值链,对能源的生产、运输、消费和存储等各方面带来深远影响。按照《指导意见》,“十三五”前半期,要着力推进能源互联网试点示范工作,鼓励能源全环节的各方积极参与,同时探索出若干“可持续、可推广的发展模式”,在“十三五”后半期及之后,“推进能源互联网多元化、规模化发展”。总而言之,在能源互联网领域,“十三五”期间将不断涌现形形色色的新兴技术、新兴企业和新兴模式。
中国电力报:《指导意见》为什么只提出了十年发展计划?
曾嵘:能源互联网将是百年一遇的中国引领世界工业革命的机遇,我们可以去畅想更长远的发展前景。但作为《指导意见》,还是需要务实可行,切实地为能源互联网的发展指明当前着力点,因此《指导意见》仅提出了示范和推广两个发展阶段。另外,这个十年与《中国制造2025》的时间是对应的,体现了能源互联网支撑能源革命,协同推动中国制造的宏伟目标。
中国电力报:您认为,这个十年发展计划将对我国能源互联网的发展带来哪些挑战?
曾嵘:《指导意见》作为国家对能源互联网的顶层设计,所提出的十年发展计划极具指导意义,将极大推动能源互联网的发展。当然在此进程中,能源互联网的发展也将面临一系列挑战。在技术层面,需要推动支持能源互联网的核心设备、信息物理系统关键技术和系统运营交易关键技术等研发。此外,光伏发电成本的下降速度,储能系统的容量、成本、安全性等,都是非常重要的决定性变量。尽管面临诸多挑战,但考虑到过去十年技术加速发展的趋势非常明显,所以我们的预期是中性偏乐观的。
中国电力报:您刚刚谈到储能,请您谈谈《指导意见》如何利好储能的发展?
曾嵘:在能源互联网的背景下,第一,储能将实现多样化发展。《指导意见》将储电、储热、储冷等都涵盖在了储能的范畴里。第二,分布式储能结合分布式发电、需求响应、电能辅助服务等,未来可能成为应用热点。第三,电动汽车的储能应用值得探索,比如电动汽车参与电力需求响应等新模式。第四,储能可参与到能源市场交易。总之,能源互联网的发展对储能的需求日益迫切,这些需求会导致大幅增加对储能技术研发的投入,从而正向激励和推动储能的发展;而储能技术的发展将推动实现局域或区域性的微型能源互联网、全国性的能源互联网乃至跨越国界的能源互联网络。
“智慧用能重在激发用户参与度”
中国电力报:根据《指导意见》,我们应该如何开展智慧用能新模式?
曾嵘:理想的情景是,未来能源互联网一定是用户高度参与的能源系统,这意味着要实现能源供给方和用户之间的信息、能量、资金等的交互。这里需要明确几个问题。一是交互的动力在哪里?要有相应的经济模式去正向激励大家参与这种交互;二是通过这种交互能给社会和经济带来什么好处?真正的好处是使全社会能源系统的利用效率得到提升,使能源资源得到有效配置。比如某城市日常负荷只有1200万千瓦,在夏季用电高峰时可上升到2000万千瓦,从而导致整个系统的容量规划都要按照该峰值负荷去考虑。未来能源供给方可对用户进行引导,使其在用电高峰时段有序降低空调负荷,从而可有效降低能量需求。这样不仅能减少整个系统投资建设的成本,参与的用户也能得到额外补偿,从而提高其参与的积极性。
中国电力报:我知道,北京市在2015年夏季和冬季都实施了电力需求侧响应,但是因为补贴有限,无法真正激发大家的参与热情。那么在能源互联网的背景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曾嵘:这是个好问题。我们要看到,虽然国家出台了一系列关于需求响应的政策与规定,开展了一些需求侧响应,并取得了一定的经济和社会效益,但需求响应的价值并未得到充分体现,各方参与的积极性并未有效提高,这主要取决于如下三个原因,一是相关的补偿机制尚不完善;二是用户长期的用能习惯所导致,在激励力度不足和补贴不高的情况下,难以激发他们参与的积极性;三是没有充分发展依靠市场价格去实现需求响应。
在能源互联网的背景之下,智能化能源生产消费基础设施的建设,将为需求响应的实施提供坚强的基础。依托能源互联网的基础设施,未来需求响应的实施在技术上没有障碍,难在体制、机制上。而能源互联网生态体系的营造,将为需求响应的实施提供灵活的市场环境。通过建立能源市场交易体系,还原能源商品属性,将能充分考虑电力市场的经济性原则,发展基于价格响应信号的需求响应。
中国电力报:我们刚刚谈的是智慧用能的组织管理,那么回到整体的能源互联网上,您认为在组织实施上存在什么困难和挑战?
曾嵘:比如从构建能源互联网物理架构的角度来看,就是要将供需集中、系统垂直、刚性封闭的传统能源结构向供需分散、系统扁平、柔性开放的新型能源结构转变,思路清晰,实施很难。难在哪里?仅仅我们思想观念的转变就很难,政策调整当然更难。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应该加倍努力构建一个全新的、让参与各方都受益的清洁、高效、智能的能源运行新模式、新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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